午餐

總之我喜歡很色的阿織。

【织Q】育儿手册

※因为宰知道梦野的事所以是在他离开黑手党之前的事吧?
※反正时间线要是错了请见谅
※擅自给玩偶安了名字,那是脑髓地狱的主角……吗(?
  
  大概每个孩子都是天生的杀手,织田曾经这麽想过。他回想起刚捡到幸介他们时,孩子眼裡空洞的虚无,像他幼时在镜子裡见过的自己,无所寄望便无所畏惧,不明白价值便不会犹豫。
  就是在正常家庭裡长大的孩子都会面带笑容扯下蝴蝶的翅,在他幼时被教导的天秤裡,人与虫豸并无差异,彩翅和手臂,鳞粉和血液,翅膀停止拍动时的挣扎和断气前最后一声呜咽,都像滴在叶片上的一滴露水,无足轻重。
  这孩子大概也是这样长大的,作为一个道具,一个兵器。
  「大哥哥是新来的吗?」男孩坐在牢房裡笑,孩子该有的天真和残虐,织田想,他现在大概就像蝴蝶,是可以拆卸的新玩具。
  「我叫织田作之助,在太宰不在的期间给你送饭。」织田端着餐盘走向那个叫梦野的孩子。
  梦野看他走近,玩笑一般伸出手,软软的拳打在身上,缠着荆条的拳头被尖刺划破,黑色血液流出。
  画面到此结束。
  「那样做的话会很疼的吧?」织田没收到太多关于梦野异能的解释,他只把这当孩子恶作剧,未免也太难受了些。
  一瞬间,梦野出拳的手停在半空中。
  「会疼的吧。」织田重複了一次。
  「大哥哥你是认真的?」梦野瞪大了眼,他被困在这阴暗地下室裡原因就是这个精神系异能,现在这个人和他说受到伤害疼不疼的事,简直像个笑话。
  「很认真。」
  看梦野眼裡的嗤之以鼻,织田只是放下餐盘,接过孩子柔嫩的手。
  小心翼翼地解下缠在梦野手上的荆条。
  「我认识一个人也和你一样,伤害自己总是不太好。」
  这动作实在是太突然,梦野还来不及反应什麽,回过神来的时候包裹皮肤的细小刺痛已经消失,眼前男人那双蓝色的眸子盯着他看,找不出一丝意图。
  「吃吧。」
  看到孩子的手恢复自由,织田这才重新端起餐盘,递到了梦野面前。
  「我开动了。」
  梦野接过餐盘,好像有什麽在催促他不得不说出这句话。
  
  两人坐在不通风的牢房裡,一个吃饭一个看着,简单清爽的料理和平日像囚犯餐的伙食不同,梦野津津有味地忘了方才想不透的事,孩子的注意力终究不会集中在一件事上太久。
  织田看着因为伙食升级而愉悦地摇着脚的孩子,初见时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一扫而空,只剩下像幸介他们打鬼主意时滴熘熘转的眼睛,异色的髮和异色的瞳,在牢房裡昏暗的灯光中看起来和一般孩子无异。
  「好吃吗?」
  织田擦去孩子沾在嘴角的咖哩汁,软软的脸颊在白手帕下变形,还想急着再塞一口。
  「好吃。」
  眯起眼,他笑得不像被严格控管的杀人兵器,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那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织田说着摸了摸梦野的头,像他平时对那五个孩子一样。
  汤匙掉在碗裡,愣愣的,梦野看那砂色背影离开,一手茫茫然摸上方才被揉过的髮。
  没有人这样对他做过。
  连太宰先生都没有。
  不知怎麽的,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
  
  隔天织田真的依约来了,今天不是咖哩,是小孩子会喜欢的速食,还有一本绘本。
  「今天下午没有任务,我想说不定能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
  梦野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想听故事!黑色的故事!」
  「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黑色的,但是没有把生菜吃掉就没有。」
  阴暗的地牢裡没有娱乐,玩腻一个人家家酒的梦野嘟起嘴,把生菜夹回汉堡裡面。
  织田看梦野神色艰难地咬下夹生菜的汉堡,才翻开故事书。
  《哈尔梅的吹笛手》
  书是上礼拜给孩子讲过的。
  受鼠患骚扰的城市,彩衣吹笛手,不守信的村民。
  梦野一边嚼着汉堡一边听,对村民的行为感到不齿。
  「大人老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
  「因为人是会随口下承诺的生物。」
  织田说着翻开下一页。
  愤怒的吹笛手,跟随笛声消失的孩子,哀切的村民,懊悔,无济于事。
  「但是他们总会付上代价。」
  织田说着阖上故事书,刚好梦野吞下最后一口汉堡。
  童书并不全是幸福美好的结局,偶尔也会出现像这样出乎意料的人性问题。
  织田想起他和孩子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哭出来的真嗣,他是那五个孩子裡感受性最强的。
  而梦野……
  「小孩子也死掉了~跟老鼠一起~死掉了~」
  梦野晃着脚,哼着奇异音调的自创曲,似乎很开心。
  「呐,织田。」
  孩子眯起了眼。
  「我喜欢这个故事。」
  异色瞳裡映着残虐的喜悦。
  
  「织田,我想听上次那个故事!」
  那之后只要织田送饭过来梦野就会缠着他说故事,也不问有没有新的故事书,就只缠着织田念《艾尔梅的吹笛手》,一次又一次。
  「为什麽这麽喜欢这本书呢?」
  那次织田说把绘本留下来,梦野开心地拉着玩偶的手转圈圈。
  「因为——吹笛手先生就算杀死了这麽多孩子,还是一样的英雄。」
  梦野笑眯眯地合理化复仇,一报还一报没毛病。
  「只要有理由就可以破坏了吗?」
  异色瞳闪着妖异的光芒,那他只要有一个理由就可以让自己不要那麽十恶不赦。
  「也不能这麽说……」
  织田顿了顿,竟然一时之间想不出一个反驳的立场。
  「织田知道我为什麽被关在这裡吗?」
  没给织田多少思考的时间,梦野抱着玩偶笑嘻嘻地问。
  「因为我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自问自答的孩子张开双手,人偶落地,残破的偶头往一边滚。
  「太宰先生说我是灾厄,是没人爱的坏孩子。」
  最后一句话似乎想轻描澹写,但想到那个最喜欢的人厌恶的嘴脸,还是转成软软的奶音。
  9岁的孩子终究是没有那麽坚强,杀了再多的人还是害怕被喜欢的人讨厌,人一生怎麽也无法背弃希望被喜欢的心情。
  「织田,太宰先生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异能无效化是唯一让梦野能够保持普通孩子身份的保险拴,只要在太宰身边,他就不是灾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9岁孩子。
  可现在,是不是连太宰都放弃他了?
  裂开的嘴在笑,像布偶被红线缝起来的扭曲表情,水珠滴在布偶上,晕开一片水渍。
  织田伸出了手。
  「他真的只是去出差而已。」
  一滴泪珠顺着指尖流下。
  「很快就会回来。」
 
  那天他在禁闭室裡陪梦野哭,有时候小孩子哭也不用哄,毕竟情绪难免需要宣洩,最后梦野吸了吸鼻子问,织田,那你呢?
  「我也杀过很多人,但现在不杀了。」
  织田将玩偶的头和身体捡回来,交到梦野手上。
  「为什麽?因为你想当好人吗?」
  梦野歪着头,他不想当坏孩子,但他也没想过停止杀人,本能、仅此的手段,也或许是一种享受。
  太宰说的没错,他的本质是灾厄。
  「不。」
  织田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明白好人和坏人的界定,但并不是那麽伟大的理想。
  他顿了顿。
  「我只是想要写小说。」
  何其平凡,无聊的理由。
  「写小说就不能杀人吗?」
  「夺取人性命的人没有资格写人,至少,我是这麽想的。」
  「欸……」
  梦野思考了一下,不太明白其中的相关性。
  但是,写小说的话……
  「那织田也会写这样的故事吗?」
  「不,我还……」
  「写嘛!」
  没有给任何拒绝的机会,阴牢裡的小王子拉着他的手。
  「我想看织田写的故事!」
  想要一隻黑羊。
  
  隔天织田送午餐时带了针线和稿纸,说缝完娃娃就给他说故事。
  「那麽可爱的人偶这样太可怜了。」
  织田抓着头首分离的人偶,说。
  梦野愣了愣。
  「可爱吗!」
  向来只有人说它噁心。
  「你是说,一郎先生可爱吗!」
  所以说小孩子多好哄,毕竟谁都需要有人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很可爱不是吗?」
  织田穿过了线。
  要是太宰在一定会说「我都不知道织田作的品味这麽清奇。」但现下两人的价值观总结是一郎先生很可爱,零票反对。
  织田拿着针缝玩偶,梦野在一旁边吃饭边看稿纸。
  他看不懂汉字,但喜欢织田一板一眼的手写字,看起来舒服。
  假名跳过汉字串不起意思,但他还是读得津津有味。
  「是猫咪的故事吗?」
  平针。
  「对。」
  藏针。
  「猫咪吃人的故事?」
  毛边。
  「没有那麽血腥。」
  收线。
  「猫咪杀人的故事?」
  打结。
  「虽然杀过别的东西,但不是人。」
  织田咬断了线,让原本支离的人偶可以不必继续领残障津贴。
  「好。」
  把人偶交还给梦野,织田交换过稿纸。
  「拙作献丑了。」
  
  那是关于猫的故事。
  黑猫白猫花猫,各式各样的猫生活的故事。
  循找希望的猫,求死的猫,无家可归的小奶猫,以及温柔的猫。
  「织田喜欢猫吗?」
  「没有特别。」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觉得应该要是猫。
  或许是茶馆的雨声中,总有隻三毛猫在对坐眯着眼打呼噜。
  于是故事到了尾声,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只是猫咪喵喵喵地在街上生活的故事。
  「这样算是小说吗?」
  梦野晃着腿,不满意没有死人的结局。
  「不知道。」
  织田翻过最后一页,毕竟杀手猫歇业了,所以没有猫死。
  「不有趣。」
  「是吧。」
  织田收下评语,没有反驳的馀地。
  空盘吃得乾乾淨淨,梦野在织田身边缩成一团,说下次要写更有趣的故事。
  「我努力看看。」
  有趣和不有趣,大众化的标准在各人身上偏颇地不明确,但织田也知道这次的故事确实不有趣。
  小孩子的评语总是最真诚,和了不了解并没有关係,毕竟他写的也不是那麽深刻的东西。
  「织田,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来之前他去清理了前阵子事件的尸体所以洗过了澡,沐浴香精的味道飘在空气中,对孩子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梦野躺在他身上沉沉睡去,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9岁孩子。
  没有杀过人,没有被港区黑手党畏惧着的普通孩子。
  
  而他知道那些尸体正是梦野事件的受害者,又是之后的事了。
  
  「太宰下礼拜就会回来,如果你还想看,我再让他给你带来。」
  结果到最后,织田还是没能拿出让梦野满意的作品,小牢房裡的家家酒就要结束了。
  「我还能再看到你吗?」
  梦野拉着织田的袖角,问。
  「我再来看你。」
  织田摸了摸孩子的头,由一而终。
  
  「结果这差事就这样丢到织田作身上了吗?」那天在Lupin时太宰问了下近况,顺便从包裡拿了土特产出来,一趟差还是出得像渡假。
  「森先生可真会算。」
  太宰摇了摇头。
  「要不是正好挑到织田作,这任务不知道要死几个基层。」
  「织田作,别被Q的外表骗了。」
  太宰指着织田的鼻头。
  「他是灾厄。」
  土产的糕点裡有小孩子会喜欢的款式。
  
  这段时间很幸福。
  梦野飞扑上太宰时如此报告近况。太宰笑笑幸好你没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织田是太宰先生的朋友吗?」
  「是啊,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吧。」
  嗯。
  孩子勐点头表示赞同,太宰瞄到一旁焕然一新的玩偶。
  就是太好了让人感到很困扰。
  好到不像真的。
  
  你知道吗?故事裡得到最坏下场的,通常都是好人喔。
  
  梦野记得织田最后一次来看他,和初见时温柔的样子不同,是有什麽重要东西碎裂的表情。
  对,那是他在织田的温柔底下最嗅见的违和。
  最纯粹的杀戮本质。
  最后一份稿纸交到梦野手上,小孩子直觉的雷达在响,有不详的预感。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呐,能吗?我能最后一次听你起伏不大的声音唸故事给我吗?
  「抱歉。」
  人们总是这样,到头来谁也陪不了谁。
  
  「森先生,Q他……」
  那天梦野在禁闭室裡哭了一个晚上,扭曲的空间漫到牢房外,看守的人急急忙忙去找首领,禁闭中的小王子闹起脾气来连干部都要怕伤上三分。
  「让他发洩一下吧。」
  森下令暂时不要接近禁闭室,孩子哭累了就会睡着。
  「爱丽丝玩具坏掉的时候也会闹脾气。」
  森说着看小女孩的蜡笔停在半空中。
  「才不会呢!」
  爱丽丝气鼓鼓地挥着手臂。
  「再说了那也不是玩具……」
  女孩垂下碧色的眼,异能不受精神控制能力影响,偶尔也会是她给梦野带饭。
  同为孩子的他们感情不错。
  她记得梦野用像玻璃弹珠弹跳的口吻向她炫耀,有个温柔的人会给他说故事,把他当正常的小孩子看。
  如果太宰是兄长,她想梦野想说的是父亲。
  「算了,和林太郎说也不会懂的。」
  爱丽丝说着将注意力转回画纸上。
  
  背叛,罪,死,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老鼠和小孩子都死去了,死去了。
  骗人的村民必须付出代价。
  即便从起初就没有允诺。
  他一无所有,但太宰先生却找到了新的光。
  不可原谅。
  
  「我很期待破坏太宰先生的乐趣☆」
  
  笼中鸟,破匣而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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