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织】『水族馆』『陨石群』『越洋电话』
「真好，是透明的顏色呢。
水信玄餅的晶瑩剔透，僅僅用對話構築出來的透明感，藍色調的水族館，和再理所當然不過的對話，只是寒天凍口感和白糖的微甜，入口即化，藍鯨和觸摸體驗區，從這裡開始慢慢洩露出對談的異樣感，直到紀念品店的強烈異地，黑糖水和黃豆粉帶出不同層次的口感，虎鯨和一起消亡的末日。
非常美味喔，多謝招待。」
太宰閉上了眼。
「非常漂亮喔，明明只是很簡單的對話，卻把兩個人間的默契展現得淋漓盡致，越洋電話的點也很別緻，分隔兩地的水族館約會，真虧你想得出來，織田作明明沒交過戀人呢。」
「只是想這樣的話大概會很浪漫。」
事實上我也沒有去過水族館。
聽見我說的話時太宰瞪大了眼。
「織田作你沒去過嗎？」
「小學戶外教學那次我還沒開始打工，沒錢去不了。之後也沒有機會再去。」
太宰思考了會。
「那，下次一起去吧，水族館。」
※想說還是發一下這邊，之前屯的三題故事
「织田作，我到了喔，正门口对吧？」
「嗯，我也刚到。」
「骗人，你铁定到一段时间了，就是提早半个小时水族馆也不会那麽早开，准时到就行了。」
「你想看什麽展览？」
「我看看，蓝鲸怎麽样？」
「我找找……有，那就那个吧！」
「正门进去后左转……」
「走过玻璃隧道……哇啊，这裡好漂亮，你看，阳光能从上头透进来呢。」
「景观隧道吗？确实很美，好像真的走在海底似的。」
「是吧，我入水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就连游过来的鱼也好像能碰到一样。」
「你入水的时候也能看见吗？」
「那当然，虽然溪裡没人工的这麽缤纷，但光线折射下来可好看了。
海草和水波的触感，还有小鱼从身边游过带起的水流。」
「早知道我也和你去入一次水。」
「如果今天结束后还有时间，我们去一趟如何？」
「嗯。到时候还请多指教。」
「不必那麽拘谨啦织田作，入水是十分轻鬆愉快的活动呢。」
「……」
「织田作？」
「啊，抱歉，只是被震撼到了而已，你看到了吗？」
「还要再一段路，果然很壮观吧，蓝鲸。让我期待一下。」
「展馆裡静得不可思议，好像它把整个展场的时间都游慢了。」
「……」
「太宰？」
「我看见了……怎麽说呢，我好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我们淼小得不该存在一样。
……好美。」
「我之前只在书上看过，没想到真的看见是这麽的……」
「令人窒息。
呐，织田作，你觉得这样小的玻璃真的关得住它吗？就连海洋对它来说都太拥挤了。」
「这确实是太拥挤，当初究竟用了多少力气才把它关进这裡，光是用想的……」
「是吧，令人窒息。
走吧织田作，不能再打扰他了。」
「你觉得它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我们可听不见蝼蚁的无病呻吟。
但是存在就不一样了。」
「打扰了。」
「噗，织田作你敢不敢再更可爱一些。」
「唔啊，海参，扭来扭去的超级噁心！织田作你真该摸摸看，这简直比蛞蝓，比中也都还噁心！」
「我觉得还行……唔。这是什麽。」
「哇啊啊啊超噁！他喷出奇怪的液体了！不行我认输，我要这东西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我这辈子都不要看见它！！」
「冷静点太宰，还是你想试试海星？」
「我这裡没有哇，只有看就觉得噁心的长条形生物……海胆，海胆说不定还行。」
「海胆吗……好刺。」
「我这边的是马粪海胆，还毛绒绒的……就是带回去吃也不会怎麽样吧。」
「我想还是别这麽做比较好。
还想看什麽吗？」
「特展、生态馆……纪念品店好了，纪念品店！」
「右转，有了，还真大一间。」
「唔……左转……等我一下，我找找，这地图怎麽画得这麽乱。」
「找找看大厅附近？」
「啊，有了有了——好可爱！是虎鲸欸织田作！我想买一隻回家！」
「不要说一隻，十隻也没问题。」
「十隻我带不完，知足知足。」
「海龟的吊饰怎麽样？」
「丑拒，我讨厌海龟。」
「……青花鱼？」
「织田作，我要生气囉？」
「抱歉抱歉，啊，我这裡也有虎鲸。」
「真的吗！这样我们就能拿情侣款了，情侣款。
我还要这个！」
「热食部没有人，要离开了吗？」
「嗯，到外头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过我觉得水族馆的热食部应该卖海鲜料理才对，还能加注食材新鲜现捞。」
「这样总有一天水族馆会倒闭吧。」
「吐嘈的点不对啦织田作。」
「抱歉。」
「所以说不准道歉，今天都最后一天了，我不想听你道歉。」
「……嗯。」
他把手提电话换边拿，走出空荡的水族馆，夜色深浓地像墨一样，早过了正常水族馆闭馆的时间，但今天是世界末日，没有人有那样的閒情雅致来为水族馆拉下铁门。
郊区的水族馆周遭静悄悄的，只有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还存在着。
「你那边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正中午的扫兴死了，织田作那边才好呢，你还能当流星看。」
「太宰，我看见了，」
确实夜色或许是更好一些的，他看见那据说会毁灭地球的小点远远地从天边逼近，小得一点实感都没有。
「那能准备倒数了吧，织田作你先开始。」
「第一次约会的甜品店。」
「曾经落下证件套的车站。」
「婚纱基地。」
「码头的情人锁。」
「树海。」
「登山步道。」
「珊瑚礁海岸。」
「景观台。」
「牧场。」
「好怀念——我在那裡第一次摸到小羊呢。」
「我也是第一次到那种地方。」
「民宿。」
「温泉旅馆。」
「海水游乐场。」
一来一往的词句把时间堆积起来，从相遇到如今，然后到过往。如果陨石不砸下来，如果地球还能继续旋转。
如果我们还有如果。
「呐织田作，我也能看见了，恐龙那时候会感到害怕吗？」
「我想它们没有那麽先进的科技能观察到。」
「那铁定有一半的恐龙是死在睡梦中的，这样也特别幸运不是？」
「只是它们可能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再见……吗，这也是很悲伤的事呢。」
「日本的天气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像任何一个适合踏青的午后。」
「只可惜没人想去踏青了。」
「是啊。」
「滑雪胜地。」
「雨天的街头。」
用回忆来倒数足够浪漫了吗，世界要终结了，记忆还能在历史上占多少分量？
直到第一颗陨石传来肉眼可见的压迫，他们正好属到最后一处。
「「水族馆。」」
两个人隔着太平洋笑了。
「真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到水族馆约会是这种样子，要不是找时间没人再水族馆裡头，肯定要被当神经病了。」
「明明应该是约会胜地。」
「有时候反而会忘记这种最理所当然的地方呢，对了，这个送给你。」
「？」
「是原子笔喔，上面有海豚的。」
「谢谢。」
他抱着那隻虎鲸娃娃，想着太平洋另一端对方是不是也抱着他的那隻虎鲸。
「我忘记买给你的礼物。」
「没事没事，你陪我做这种傻事我就很开心了。」
对面的声音沉默了几秒。
「呐，织田作，我能最后听一次吗？最简单的就好。」
他点了点头，正坐把手提电话拿好。
「我爱你。」
世界毁灭也无所谓了。
「我也是。」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