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

總之我喜歡很色的阿織。

【纪织】长夜未央


  「能借我烤个火吗?」
  那是一个冬夜,极地裡战争打得火热,他只正好离战区有些远了。
  「请。」
  他往旁边挪出一个位置,分出营火的温度。
  
  来者披着厚重的斗篷,盖住半张脸孔。这裡是战场,随时都有可能遇见敌军,就是现下他也无法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只是他想,渴望营火温度的铁定不只他一个。
  对方搓了搓手,火焰的暖橘色映在脸上,他能看清的只有刻在眉间的纹路,风霜,波折,但并不是一张那样苍老的脸。
  「如果没打仗的话,我大概在和女朋友约会吧。」
  最后是对方先开了口,和他想像中一样,并不衰老的声音,眉间的刻痕和风霜是战争画下的,约莫也才三十好几的年纪。
  「但是战争开始后两年她就和人跑了。」
  乾笑了两声,那并不带惋惜的自嘲。
  「想想也好,这场仗就这样打了十年,她要是还等着多浪费这样大好年华。」
  似乎是终于把身子暖起来,说话的语调不那麽抖了。
  「那你呢?有人在等你回去吗?」
  他望着火光几秒,才把视线移到雪地上。
  「我有个朋友,自愿调派到最前线了。」
  所以其实不能说是等,他们谁都不知道对方的消息,只他单方面约好了要再见面,要再去那间酒吧喝一杯。
  「我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但是如果他活着回去却没见到我,大概会很气。」
  所以他会活下去。
  月光在雪夜裡亮得皎洁,火光晃动着枯枝薄影,像皮影戏的剧场,把时间一分一秒演过,挂在火堆上的液体咕噜咕噜冒起泡,他拿铁钩钩下那隻壶,倒了一杯给那萍水相逢的士兵。
  「那不是挺不赖的。」
  陌生士兵呼呼地吹着杯裡的热饮,在这战场上未免幸福过头。
  「也许。」
  远方响起交火的声音,辨不清究竟是谁与谁在交锋,那裡有鲜血和烟硝,划破长夜的寂寥,但刺不进两人中间形成的奇妙氛围,好像他们不是在战场上相遇的士兵,只是两个误入战区的旅人。
  「你煮薑茶的手艺真好。」
  「过奖。我更擅长煮咖哩一些。」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冷风透进衣领,夜似乎长得过分了,连语尾都给冻成了碎冰的形状,他抬头看了眼星空,和家乡的夜别无二致。
  「回去后你想做什麽?」
  「约好的,去酒吧看一眼,打听有没有他的消息。」
  「我想去旅行。看看战火未及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那是个很美的梦。
  谢谢,我也是这麽想。
  枪声停了,一方的死亡代表结束,他们都听不出获胜的是哪一方,只血,还有生命,洒在雪地上的温度再也回不去躯壳裡,他们也许有家人,有朋友,有他们想做的事在等着。
  「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谢谢你的营火和薑汤,我想我不会忘记这个夜晚。」
  对方起身,破旧的斗篷上落下一点雪,杯子留在雪地上,转身一个苍凉的背影。
  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那时候脚印都印出了一条小路。
  「司令官。」
  那枚银亮亮的功勳在杯子裡亮。
  「战争什麽时侯会结束?」
  也许还不那麽远,他听见对方的轻笑,伸出手挥了挥。
  「我会让它结束。」
  那句话很轻,像雪花一落下就融化,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到时候我去你的国家,尝尝看你的手艺。」
  灰色斗篷没入夜裡,长夜未央。
  他灭了营火,收起了枪,把那枚银勳章收进怀裡,往反方向转身。
  那等再见面时还给他好了。
  
  夜还深着,参宿四南河三和天狼星,连银河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夜晚。
  黎明会到来的,只要撑个这个夜晚,天明时就能见到日出。
  到时候他们也许会再相见,不是以敌对司令官和军团长的身份,不是在冷得连知觉都要消失的雪地。
  当然,也或许不会。
  他把枪上了膛,找最近的掩蔽物侧过身,弹雨擦过那棵枯木,算不清敌人数量。
  他想另一边也该开始了交火,摁下了保险。
  对你的士兵抱歉了。
  子弹从枪膛飞出,贯穿一名敌军的脑袋。
  夜,还长着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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